第二十八章 再聚三把扫帚酒吧
这着实出乎哈利的意料，他不由愣了一秒。“不好意思，您刚刚说助教？”
弗里并不意外哈利的疑问。“是的，你没有听错。”他稍稍向后倚靠在讲台边。“现在不怎么多见了，在我那个年代还蛮寻常的。你瞧，霍格沃茨有这么多学生，要管教整整七个年级，对于教授来说并不容易。有时一些年迈的教授、又或是新上任的教授会找一些高年级学生作为帮手……”
“您认为我可以胜任？”哈利问。按理说，一个七年级学生不是更好的选择么？
“我相信，以你的能力，当一个助教是绰绰有余的。”弗里说道，平淡的嗓音令他说的所有话听上去都非常中肯。“我鲜少见到有学生能在防御术上达到你的水准，不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咒语的准确度。”
“先生，您过奖了。”哈利说，心中暗自揣测自己的课堂表现是否真的能让弗里改变态度。“我能否问问，助教具体需要做什么呢？”
“啊，怪我没有解释。”防御术教授点点头，还是那副忧郁的样子。“助教要做的事并不复杂，只需要偶尔在课堂上进行示范、周末批改一些作业。如果这位学生有兴趣的话，还可以协助教授进行课题研究，像是中世纪魔法史、创新派魔药学、或者神奇生物保护等等。当然，这些劳动并不是义务性的，作为回报，助教能够得到不少奖分，若是协助教授研究还能得到推荐信，方便未来在该领域进行深造……波特先生，如果我猜得没错，你一定对黑魔法防御术非常感兴趣吧？”
“我的确很喜欢这门课。”哈利回答。“可是我拿不准是否有想要研究的课题……”
“这不要紧，像我说的，等你对此有兴趣了再说。现阶段我只需要一名能够协助我在课上示范的学生，要是你愿意周日上我这儿来帮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。”他见哈利在犹豫，理解地叹口气。“唉，我知道你作为五年级学生，需要准备O.W.Ls考试，课余时间不是很充裕，我不会强求你……”
“这不是我犹豫的原因，先生。”哈利解释道。“我很乐意协助您，真的，遗憾的是，我必须每周末去斯内普教授那儿进行魔药课补习。”瞧见弗里皱眉，哈利不由心底微笑，只要是见过哈利在魔药课上的表现，就知道斯内普的理由有多么站不住脚。他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声。“……唉……如果斯内普教授愿意通融，我自然不会推辞。”
“我了解了。”弗里皱着眉，摸了摸胡子。“这样吧，我会去和西弗勒斯谈谈……嗯，如果放在我那个年代，我会怀疑斯内普想要你当他的助教呢。优秀的学生经常被好几个教授同时看中。”
哈利觉得好笑。他很确信斯内普根本不想要他升上六年级的高级魔药班，更不要提让哈利当他的魔药课助教了。“那真是再好不过了，谢谢您，教授。”
“我是否能做这样的假设：如果西弗勒斯同意的话，你愿意在本周日晚上来我的办公室？”
“当然。”
“棒极了。”弗里微微一笑，眉眼间的忧虑散去了些许，奇异般地令这个男人显得年轻了一些。“那么，我期待周日晚上见到你。”
“先生，您怎么知道斯内普教授会同意呢？”
“我认为，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，他会考虑我的提议的。”弗里平静地说。“现在，别让我耽误你，快走吧。”
哈利对弗里告辞。离开教室时，他感到肩膀被书包压得有些酸痛，停下来整理了一下书包的背带，才发现一直在他不远处的两名魔法部职员没有跟上来，而是留在了防御术教室里。等哈利下午再度见到那两名职员时，他们的态度有所好转，大鼻子男巫甚至对他颔首示意。哈利想，也许是弗里对他们说了些什么。他挑了挑眉，在过去五年间，哈利并不常被教师偏爱，更不用说这位教师来自于魔法部了。哈利猜测着这友好举动的背后，弗里是否另有打算。
学校里的其他人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变化。施都吉对此十分不满。他作为督察留在学校里协助调查，管理一些琐碎事务，不久后将随着其他魔法部职员一同离开。施都吉巴不得能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什么证据，好让魔法部逮捕哈利。而现在，看到哈利依然自由自在地在霍格沃茨行走，那双黑眼睛里的怒火越烧越旺。每当哈利在走廊遇到他时，施都吉的脸都会不由自主地扭曲，好像在品尝什么很苦的东西。
“真棒，现在我们有两个费尔奇了。”罗恩没好气地说。
中午，哈利坐在床边阅读着大脑封闭术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其他格兰芬多们的闲聊。他们在寝室中间的地毯上吃点心，几本魁地奇杂志摊在地上，迪恩时不时翻阅一下，颇为投入。
“吃吗？”罗恩拿着一盒巧克力蛙问。哈利摇摇头，继续看书记笔记，感到很头疼。虽说他给自己又拖延了一段时间，可大脑封闭术的进展并不是很乐观。
西莫接过罗恩抛向他的巧克力蛙，在那青蛙逃走之前就一口咬下它的脑袋。
“施都吉昨天找我问话来着，问我知不知道哈利上哪去了。”西莫说。“谁会告诉他呀！”
“他就是想找麻烦，我们根本没做什么。”罗恩不高兴地哼哼。“魔法部这帮人什么时候能走呢？”
“再有几天吧？”迪恩一边看着魁地奇杂志，一边说。杂志上描绘着一场激烈的比赛，球员们在空中飞翔，观众席上人头攒动。“哇你们看，他们要出泽伊那普·卡亚的巧克力蛙卡了——”
西莫凑过去看，几口吞下剩下的巧克力。“那个土耳其找球手？”
“是啊，她上周刚拿了冬季赛最佳表现奖呢。”
“唉，真希望魔法部早点滚蛋。”罗恩抱怨道，拍拍膝盖上的零食碎屑。“走吧，去吃午饭。”他撇一眼哈利。“你来吗？”
哈利揉了揉眼睛。“你们先去吧。”他说，恼火地盯着手中的书。“我一会儿就来。”
等哈利总算琢磨出一些头绪的时候，才发觉自己完全错过了午餐时间。他摸着肚子，呻吟一声，后悔没有接受罗恩给他的巧克力蛙。他左看右看，地上只有空的包装纸和喝剩下的果汁。哈利想起自己床头柜里还有半盒多味豆，伸手进抽屉拿，却碰到了一个金属般的东西。哈利一愣，仔细一看，是那枚奇特的金色挂坠盒。
哈利早就忘了这东西的存在。他任由书本从膝盖上滑落，从床上站起，将挂坠盒拿在手中。那股好奇感更强烈了。哈利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让他对这东西如此在意。他和汤姆待了这么久，不至于不了解某些黑魔法物品的特性就是使人无法离开它们。可他直觉这挂坠盒是安全的，甚至能够为他提供某种保护，像是某种健康护符。哈利犹豫了一下，鬼使神差地将它挂在了脖子上。冰冷的金属贴在胸口，像是有一颗小心脏在用不规则的频率与他的心脏一同跳跃着，怪异又舒适。
寝室门被打开了，走进来的是罗恩。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儿。
“啊，你在这里啊。”罗恩说。
哈利点点头，注意到罗恩的视线挪到他的胸口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他皱着眉头，表情有些怪异。
“没什么。”哈利将挂坠盒摘了下来，塞回抽屉里，感到一丝莫名的不舍。“怎么了吗？”
罗恩的目光停留在哈利的床头柜抽屉上，有些迟疑。他慢慢地踏入寝室中，眼睛四处游移。
“你没事吧？”哈利说，觉得有些好笑。
“……啊？没事，我没事。”罗恩说，有点魂不守舍。他跌跌撞撞地转了几圈，最终在自己床边的一张扶手椅坐下来。哈利挑眉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罗恩开口。“你能跟我讲讲乌姆里奇教授的事吗？”
哈利有些吃惊。“你是指什么？”
“嗯……”罗恩犹豫不决。“你是最后一个和她见面的人，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？”
“你没听到我和魔法部官员说的吗？你跟我在一起呢。”哈利说。“我当时在图书馆待得太晚，乌姆里奇扣了我三十分。”
“那是你对他们说的，事实肯定不是那样，对不对——”
罗恩绝无可能自己得出这样的结论。哈利皱起眉，警觉起来。“你什么意思？”他绕过四柱床，慢慢走向罗恩。“赫敏跟你说什么了吗？”
罗恩眼神闪烁。“我不知道。”他说，低下头。
“你不知道？”
“你别管了，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！”他大喊大叫。
“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？”哈利不耐烦地回复。“怎么你突然关心起乌姆里奇了？”
红发格兰芬多没有和他对视。“全校都在议论呢，我当然也关心了。”他嘀咕道。“你真的没有对她做些什么吗？”
“当然没有。”哈利不假思索。“为什么你会这么想？”
罗恩显得很急切。“我是说……”他绞尽脑汁。“上学期你不是一直在和她对着干吗？我在想，说不定你觉得和她独处是个好机会，就趁机谋害了她……”
哈利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罗恩，后者不安地在椅子里扭动着。“你可以相信我的，哈利，”罗恩说道。“我是你的好朋友，我保证不会和其他人说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找到这些想法的。”哈利摆出一幅疑惑的模样。“你难道觉得，我能够袭击一名成年巫师吗？”
“一定是邓布利多或者卢平教了你什么，他们那么喜欢你。”罗恩说，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。
“拜托，罗恩，邓布利多这一学期都没和我说过话。”哈利冷淡地说。“更不要提卢平了，我们圣诞节才能见到他。”
罗恩眼睛亮了起来。“圣诞节！一定是圣诞假期你偷偷学的——”
“够了！我不知道赫敏和你说了些什么，这简直荒谬透顶。”哈利厌倦道。他从罗恩身边离开，走到床边披上外衣，收拾好书本。“别再和我说这些了，行吗？”
“可是——”
他不顾罗恩大喊，直接离开了寝室。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，哈利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的所做作为，确保没有漏洞。罗恩的行为着实奇怪，他从不是那样敏锐的人。哈利只能猜测赫敏对此有责任。这个事实令他心烦意乱得厉害，倒不是担心他们会查出什么——哈利连魔法部的调查员都骗过去了，没理由能被罗恩和赫敏找到线索——而是，哈利知道女孩不认同自己的做法，但没想到她会背着自己私下去调查。难道赫敏对他的信任已经如此岌岌可危了？哈利抓紧了书包肩带，感到难以忍受。他一边走着，一边思考着或许他得找赫敏谈一谈。
他并不需要思考太久，因为晚些时候哈利再度见到罗恩时，对方没有再继续之前的争论，而是告知他赫敏同意与他们一同去霍格莫德。奇怪地，这个消息并没有带给哈利预期的喜悦。自从罗恩提出三人一起出游的建议后，哈利一直暗中期盼赫敏会同意，然而现在他却因时机如此巧合而变得多疑。
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，那些在学校里兜兜转转的魔法部职员即将离开。学生们对此都松了口气，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在走廊上被拦截，也不用忍受突如其来的盘问。而弗里同样作为魔法部的一员，却并未引起大家的反感。毕竟，与前任防御术教授那令人反感的表现相比，他中规中矩的授课方式反而受到广泛赞扬。
周日的天空阴云密布，厚实的云层遮盖了整个天空，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降雪。周围的雪地在阴沉的光线下变得很灰暗。学生们在通向城堡外的石头小径上步行，低声谈论着各种话题，偶尔有人抬头瞅一眼暗淡的天空，继续前行。
哈利沿着石径慢慢走着，心情复杂。一部分的他在反复琢磨如何应对赫敏的质疑，他不能冒险让任何人抓住他的把柄；另一部分则因为可以与朋友相见而雀跃不已，甚至悄悄期盼着赫敏最终能够认同他。当走到霍格莫德村的入口，在街角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时，哈利叹了口气，从何时起，他变得这般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好友？
远处的街道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。哈利走向前，用轻快的语气说：“你们好啊，希望没让你们久等。”
罗恩对着手指呵气。“我们也只在这站了一会儿。”他戴着一双露指手套，显然低估了外面有多冷。
赫敏站在他身后，裹在一层毛茸茸的围巾下，原本乱糟糟的头发被毛线帽子盖住。她见到哈利，点了点头。“嗨，哈利。”她说，快速地撇了他一眼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。
哈利对她回以微笑。罗恩的眼睛在哈利和赫敏之间转了几圈。“见到你们两个在一起太好了。”他的声音异常地大。“我们还是快点走吧，等会儿可能会下雪呢。”
他们一路走向霍格莫德，沿途的景色逐渐由灰蒙蒙的石道变为被白雪覆盖的村庄。即使天气有些恶劣，依然有许多学生穿梭在各个店面之间。罗恩努力摆出兴奋的样子，从一个橱窗跑到另一个橱窗，招呼着哈利和赫敏上前看。
“梅林啊，看看那玩意，我打赌这是特里劳妮最常来的店，”罗恩指着一只巨大的水晶球说。它的直径足足有两英尺，灰白色烟雾在中心缓缓流动着，变幻莫测。“咦？他们还有探秘仪……你说能不能在协会里用上呢？我听爸爸说它可管用了。”
哈利瞥见赫敏的脸色，觉得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比较好。“嗯，我都不知道他们会卖探密仪呢……啊，快瞧，扫帚店好像上新品了，我们去那边看看吧——”
他带头往扫帚店走去，听到身后赫敏小声和罗恩嘀咕。
“天呐，罗恩，你真的不需要这个样子。”
“我怎么了！”罗恩大声说，接着声音又弱了下去，很可能是赫敏要他小声点。哈利放慢步子，听到罗恩继续说：“……意的，难道你不想和哈利和好吗？”
“我自己会做决定的，行了，你停下来吧——”
“但我在帮你们忙呀——”
哈利决定打断他们。“我们到了。”他说，指着橱窗中的宣传单。“看，这儿有一些新扫帚的宣传。”
罗恩冲赫敏挤了挤眼睛，赫敏无奈地看着他。
“果然还是光轮系列拐弯更灵敏，”罗恩盯着宣传单说。“上回我骑金妮的扫把时，还能做后空翻呢……你们千万别告诉她，我是偷偷趁她和妈妈出门时才骑的……”
“原来是你！”他们身后一个声音大叫。金妮几步跑到他们附近，与她一起的还有卢娜和纳威，后者冲他们挥挥手。
“我就说我的扫帚尾巴怎么分叉了！”金妮大声说。“原来是你搞的鬼。”
“不是我！”罗恩辩解道。“乔治、呃、弗雷德……唉、反正他们中的一个也试了你的新扫帚！”
金妮本想再说些什么。“噢，赫敏，你也在啊。”她说，在三人之间扫视了一遍。“看来你们终于和好了，”金妮看起来非常开心，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赫敏尴尬的微笑。“正好，我听说，佐科笑料店又出了些有意思的玩意儿，咱们一起去吧。”她接着转头，对松了口气的罗恩做了个鬼脸。“别以为我忘了你的事，下次训练的时候你当心点，小心我把你撞下去。”
“我可是你哥哥，你不会这样对待我的！”罗恩大叫道。
几人一同来到佐科笑料店。店里的货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魔法把戏，像是会飞的小精灵玩偶、发光的魔法陀螺。四周充满着活力，彩色灯光在玩具的架子上跳跃着。趁其他人在店里探索，哈利悄悄走到赫敏身旁。
“嗨，赫敏。”哈利说，一边假装查看商品。“魔药课上谢谢了。”
赫敏抬头看了他一眼。“哦，那个啊，不客气。”她说，将目光重新放在货架上，手指漫无目的地在玩偶之间游走。“是因为斯内普太不公平了。”
“谢谢你，真的。你抽空帮我，还能第一个成功做出混合剂，真是了不起。”
“你用不着恭维我。”赫敏说，脸颊有些泛红。哈利拿不准是不是因为早先他们在寒风中行走的缘故。
“早知道就不帮你了，谁叫你拿论文给罗恩抄。”她嘟囔着。
哈利嘴角微微上扬。“你没听到斯内普说吗？是我抄罗恩的。”
赫敏哼了哼。“要是你抄他的，那你们两个都得留下关禁闭。”
他们站在货架前，哈利注意到赫敏反复将同一个玩偶拿起来又放下。
“说实话，赫敏，”哈利再次开口。“我真的很高兴你接受了邀请，和我们一起来霍格莫德玩。”
赫敏静静地站了几秒。
“我也是，哈利。”她柔声说。“我也是。”
在这之后，他们之间的氛围改善了不少。罗恩舒了一口气，不再费力地试图调节气氛。金妮一行人注意到天气逐渐恶化，决定提前离开霍格莫德。哈利他们则继续留在佐科笑料店里闲逛。客人越来越多，店里的气氛也愈发热闹起来。趁罗恩与赫敏在研究新款高布石，哈利走到巧克力蛙卡片的收藏墙边，查看最新出的一些稀有卡片。
“波特，波特。”一阵急切的低语声。
哈利转身一看，发觉德拉科·马尔福站在两排架子的缝隙之间，用手势示意他过去。哈利一惊，飞快地扫了一眼罗恩和赫敏的位置，确保没被看到。“看在梅林的份上。”他咬牙，心头火起，弯腰绕过货架，走向摆着老式魔法弹珠的阴暗角落。
“这最好很重要。”哈利恶声恶气地说，货架上的弹珠发着灰蓝色的光，映在他脸上。“我不记得允许过你来打搅我。”
马尔福眼里掠过一丝慌乱，他不安地四处张望，正巧看见不远处罗恩赫敏的背影。他一下子放松了下来，表情变得险恶。“噢，对不起，我忘了你的好朋友了。”他眼里闪烁着恶意，仿佛抓住了哈利的致命弱点。“他们知道你跟邪恶的斯莱特林混在一起吗？”他说。“他们知道你会黑魔法吗，波特？”
哈利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。“不，德拉科，他们不知道。”他静静地说。“但是你知道，这意味着我不需要在你面前隐藏我自己……也许我正需要找个人练习咒语呢……”哈利冷笑着，满意地看到惊恐回到了马尔福脸上，他收起笑。“再威胁我一次，马尔福，就跟你的舌头说再见吧。”他恶狠狠地说。“现在，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这里。”
马尔福没敢再挖苦他，而是从怀里抽出一沓羊皮纸，它们被墨绿色的丝带捆着。
“给你，这是你要的。”马尔福说，将羊皮纸塞进哈利手中，一秒都不想多拿。“我爸爸今天刚给我送来。”
“弗里的背景资料？”哈利随手翻看了一下。“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来骚扰我吧？”
马尔福紧张地瞪了他一眼。“还有一条消息……关于……关于黑魔王……”他咬着牙，面色变得苍白。
哈利睁大了眼睛，赶忙四下打量了一番。佐科笑料店里人来人往，十分喧闹，没人能听到他们在角落里的低语。“继续。”他催促道。
“我爸爸告诉我……黑魔王最近频繁提到魔法部，那里有一件他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……”马尔福恐惧地皱着脸，一字一句地挤出这些话。很显然，如果可以选择的话，他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。但契约魔法强行推动着他，提醒他如果违约将会面临的结果。“黑魔王好几次派人袭击魔法部都失败了，他对此很愤怒……爸爸说要不是他在部里有关系，可以探听消息，他也可能会被惩罚……那东西一定非常重要，因为魔法部也派人严防死守……”
“那是什么样的东西？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我们签了契约，马尔福——”
“我真的不知道，行吗？我爸不会告诉我机密信息的！”马尔福压低声音，满头冷汗，看起来后悔极了。“你知道我为了你的契约冒了多大风险吗？”他哆嗦着说。“如果黑魔王知道了我透露了这些，他一定会杀了我的。”
“只要我们都保持沉默，谁会知道？”哈利提醒他。“别忘记了，保密也是契约的内容之一。”
“对……对，保密是内容之一，我知道。”马尔福喃喃自语，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，恢复了些许镇定。“行了，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。”他带着些许厌恶说道。“这就是我为什么过来找你，你最好知道感恩。”
哈利看了看他。“谢谢你，德拉科。”他爽快地说，反而是马尔福一副被恶心到的模样。哈利假笑。“我得想个法子让你能联络到我。”他思索道。“而不是在公开场合来找我。”
马尔福挑了挑眉。“你有什么想法吗？”
“回去等我消息吧，我会想办法的。”哈利说，再次扫了一眼商店，罗恩已经开始在找他了。“我得走了。”
“是，是，回到你的狮子窝去吧。”马尔福嘟囔道。“难以置信那顶帽子竟然没把你分进斯莱特林。”
哈利笑了笑，离开角落，快步回到罗恩他们身边。
“你上哪儿去了？”罗恩问。
哈利耸耸肩。“去上了趟洗手间。”
赫敏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。“我肚子饿了。”她忽然说，语气平板。“我们去弄点吃的吧。”
罗恩觉得这是个好主意。“那我们去蜜蜂公爵看看，希望他们还开着。”
三人很快来到了温暖舒适的蜜蜂公爵糖果店。店里弥漫着浓郁的脂糖香味，许多学生们一同拥挤在这间小店里。他们一边转悠着一边挑选糖果。吃了些试用品点心后，赫敏不再那么闷闷不乐了。
“你是说，弗里叫你去当助教？”罗恩问。哈利点点头。他们从一排排五彩斑斓的糖果棒和精致的巧克力小屋旁经过。“助教要做什么？我从没听说过。”
“字面上来说，助教就是帮助教授的学生，能得到不少奖分。”赫敏解释道。“以前还挺常见的。我听说他们会在上课时进行示范，还会在课后帮老师批改作业，要是想的话还能研究一些特殊课题……”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？”哈利好奇地问。
赫敏的脸红了红。“麦格教授问过我，等我升六年级后愿不愿意当她的助教。”她忽然看到罗恩的脸色。“呃……瞧，罗恩，他们有棉花糖做的大型糖羽毛笔呢。”
“别拿我开玩笑了。”罗恩酸酸地说。不过当他们买下那支手臂长的糖羽毛笔时，他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。三人站在糖果店的一角，轮流从蓬松的糖羽毛笔上撕下糖来吃。
“那你接受了弗里的提议吗？”罗恩一边舔着手指一边问。
哈利留意到赫敏朝他投来目光，耸耸肩。“为什么不呢，也没有什么坏处。”
罗恩撇撇嘴。“他是魔法部的人。”
“我觉得弗里也没那么糟。”赫敏评价。
“那是不是等六年级，你们俩都要去做助教了？”罗恩闷闷地说。
“我想我不会去的，毕竟变形术不是我的专长。”赫敏柔声说。
哈利也摇摇头。“我们都不知道弗里下学期还会不会在霍格沃茨呢，就我所知，防御术教授通常都挺不过一年。”他拿手肘戳了戳罗恩。“再说了，你可是级长呢。”
“对啊，我是级长啊。”罗恩眼神亮了起来。“我怎么忘了这个呢？”
外面开始下起雪，冷飕飕的气流卷起雪花，形成了一片模糊的白色帷幕。挤进店的人越来越多。三人分享完最后一点棉花糖，一边闲聊，一边走出甜丝丝的蜜蜂公爵糖果店。刚推开门，就见到科林和朋友约翰·莫雷尔走了进来。
“哈利！”科林见到他们，有些激动。“真高兴又见到你。”约翰也在一边兴奋地点头。
“嗨，你们好。”哈利随口应道，心里感到一阵烦躁。他很确信赫敏不会愿意见到任何协会成员，更不要提是科林了。他只希望他们能赶紧离开。
科林识趣地察觉出哈利的不耐。他迅速拍了拍约翰，示意对方安静下来。“对不起，哈利，我们不知道你在忙。”科林说，看一眼罗恩和赫敏，微笑着打了个招呼。“你们在逛街吗？那我们不打扰了。”他接着转向哈利，悄声说：“赫奇帕奇的安娜·克里斯丁想跟你见面，你要是有兴趣就告诉我。”他眨了眨眼。
两名低年级很快消失在蜜蜂公爵糖果店里。罗恩对此早已习以为常，他看了看天空，雪越下越大，便提议去猪头酒吧。等他们到了猪头酒吧才发现这里人满为患，嘈杂的喧哗声充满着每一个角落。他们在酒吧里四处寻找了好一会儿，始终没能找到空位，于是只好在寒风中转向三把扫把酒吧。沿路上，罗恩的脸开始慢慢泛红。等被吧侍从告知只有二楼包间有空位时，他的脸已经变成了砖红色。
三人走进包间。罗恩望向窗外的狂风大雪，看起来很想踢自己一脚。“呃，我去拿些啤酒和吃的吧。”他说，忙不迭地朝楼下跑去。
哈利向他摆摆手，脱下大衣，把刚买的东西放到一旁。“真是巧啊。”他说。
“是啊。”赫敏低声说道，在木头椅子里坐下。她一路上都显得很安静。“距离我们上次来这里，感觉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”
“哦？”哈利回应，不确定赫敏是否真的想谈起这个话题。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的杯垫，看它在桌上转圈，疑惑为什么罗恩拿个啤酒需要花这么久。看到赫敏默默地整理起围巾上多出来的毛线，他忍不住问：“你还好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叹了口气，放下毛线。“我真的不知道，哈利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今天还挺开心的呢。”
“是啊，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。”赫敏说。“直到我们再来到这里，我才意识到，你到底变了多少。”
哈利的心沉了下去。“哈，”他生硬地说，无意识转动杯垫。“那又有什么不好呢？”
赫敏露出一抹苦笑。“有时候我都在想，是你变了，还是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。”
哈利盯着桌子上的一个点。
“我认为，”他斟酌着说。“只要我们还是朋友，这些都不重要。”
赫敏犹豫片刻。“问题就在这里，哈利。”她吸了口气。“要是你继续这样下去的话，”她顿了顿，好像在搜寻勇气。“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跟你做朋友。”
一下子，哈利全身血液都冻结了。先前他们一起玩耍的友好氛围仿佛从未存在过。窗外，狂风夹杂着雪花打在酒吧的玻璃窗上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这声音在静默的隔间里显得震耳欲聋。
“别拿你是我朋友这件事来要挟我。”哈利轻轻说。
赫敏不自觉地抓紧了袍子。“瞧，这就是我说的，”她的声音微微颤抖。“去年你绝不会这样和我说话。”
哈利看向赫敏，女孩打了个哆嗦。“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？”他质问。“还是说花上整个下午让来愚弄我会让你感到开心？”
他不禁想到赫敏在与他分享糖果时，是不是也在暗中嘲笑他像个傻瓜一样、竟然期待他们能够和好？这个想法令哈利心中滋生出一股黑色的怒意。
“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这样！”赫敏提高了声音。“罗恩跟我说周末来霍格莫德的时候，我还在想，说不定我们能像从前那样一起玩，只要不遇到协会成员，只要我装作一切都没发生——”
哈利眯起眼睛。“装作一切都没发生？”
一定是他语气里的某些东西触到了她的底线，赫敏再也抑制不住了。
“是啊，你没听错，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！”她大声说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“为了能再和你一起出来玩，你知道我要装作看不见多少事情吗？”门吱呀一声打开，罗恩端着盛满啤酒和食物的盘子站在门口，笑容僵在脸上。“我得装作你没有一次次欺骗我、没有整天和你的‘核心圈子’混在一起，我得装作看不懂你学的那些魔法、装作你刚刚没有去见那该死的德拉科·马尔福——”
哈利心底咒骂，他就知道马尔福会给他招惹是非。有人要有麻烦了，他很清楚。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，赫敏。”
赫敏似乎觉得很荒谬。“不是我想的这样子？那是什么样子呢？你要告诉我你跟马尔福躲在货架后面是在玩见鬼的弹珠游戏，而不是在商量怎么学习黑魔法吗？”
“绝不可能！”哈利恼火地说。她怎么敢假设哈利去跟马尔福学魔法。“你疯了吗？德拉科·马尔福？那个白痴也配教我魔法？！”
“行了行了，梅林啊，你们快停下，别吵了。”罗恩把餐盘放在桌上，赶紧跑到他们身边。但谁也没理睬他。
“别说谎了，除此之外你还能上哪儿学呢！”赫敏大喊。“你用的那些魔法根本不合法！别狡辩！我查阅过禁书区，我知道你用了什么！”
“只要能达到目的，我用什么样的魔法又有什么关系？”哈利也提高了声音。“我难道没有从乌姆里奇手中保护大家吗？我难道没有教你们防御法术吗？”
“因为那是错的！不论目的是什么，错的就是错的！”赫敏高声叫道，挥动着手臂。“你不能为了救人而去杀人，那只会让你变成一个杀人犯。”
哈利为赫敏的选词感到恶心。“世界上没有对与错，有的只是力量。”
“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！”赫敏嫌恶的表情如针一般刺痛着哈利。“你觉得那有道理吗？你觉得邓布利多教授会认同这个吗？”
“我才不在乎该死的邓布利多会怎么想！”哈利大吼，倏地站起身，与赫敏平视。那股冰冷的愤怒肆无忌惮地溢了出来。“看看我在被乌姆里奇折磨的时候他在哪儿呢？我被Riddle困住的时候邓布利多在哪儿呢？上学期我努力为他正名，哀求着他跟我谈谈，我得到什么作为答复了？他袍子上的尘土！我为什么要在乎他怎么想！”
罗恩惊慌地望着他们。赫敏面色苍白，紧紧地抓着椅背。“这些都不能成为你使用黑魔法的理由！”她高声说道，仿佛大声说话能给她带来一些勇气。“难道就因为邓布利多不理我们，我们就可以随意越界吗？”
哈利死死盯着她。“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他低吼。
“你总是什么也不说，我要怎么知道？难道我会读心术吗？！”赫敏尖叫了起来，声音里带着哭腔。“你不跟我们说话、不肯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！每次我想帮你，你也故意找借口把我推开！哈利，你注意到了吗？是你不把我们当朋友、也不愿意信任我们！”
“我为什么要信任挖我隐私的人？”哈利厉声说。“别撒谎，你以为我注意不到你们背着我嘀嘀咕咕、以为我猜不着你们在想些什么吗？”他瞪了赫敏一眼。“你今天上这来不就是想告诉我，你从一开始就不想和我做朋友吗？正好，我也不需要你！”
赫敏的眼角红了。
“哥们，够了！别这样对赫敏！”罗恩跨出一步，站在他们中间，伸手想要搭在哈利的肩膀上。“你冷静一点，好好说话，行吗？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——”
哈利狠狠拍开他的手。“你最好闭嘴，罗恩·韦斯莱。”他嘶嘶道。“我要一个不支持我的朋友做什么？”
罗恩的手僵在半空中，整个人一动不动，像被雷劈了一样。
“我还以为，我还以为会有用，我努力了……我真的努力了……”赫敏浑身都在发抖，泪水从她的眼里一滴滴落下来。如果哈利的血不是这样冷冰冰的话，他一定会感到愧疚的。“我不知道，哈利，我不知道要怎么做，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我的朋友才会回来……”
她捂着脸冲出了酒吧隔间的门。罗恩终于反应过来，他一把抓起大衣和围巾。“听着，我不清楚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，可再怎么样，哈利，你说的话也太过分了！”他脸色铁青，瞪着哈利。“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了！也许赫敏说的对，你压根就不在乎我们吧！”
说完，他将门狠狠地在身后关上，追着赫敏离开了。
哈利站在原地，彻骨的寒冷笼罩着他。怒火与其它一些东西交织在一起，让他无法动弹。哈利几乎能看到自己的幻影追了上去；那是从前的哈利，他会对赫敏罗恩道歉，会说他不该把赫敏弄哭、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，经过一番交心以后，他们又能和好如初了。但如今的哈利看不到这样的未来，三把扫把酒吧的隔间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悬崖，无论他怎么跑，都到不了他们身边。
桌上的蜡烛摇曳，罗恩端来的食物和黄油啤酒还在餐盘里，温热着，一口未动。他们本可以在这度过一个愉快的傍晚的。哈利别过头不想再去看。
他随手将几个加隆扔在桌上，转身离开了酒吧。
等到哈利顶着风雪回到城堡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。寒风像刀子一样不留情面地割在他的面颊上，他的外套、裤子已被被雪浸湿，但哈利什么都感觉不到。他觉得心口像被挖空了一块，永恒地留下一个大洞，所有感受都滑进了这个无底深渊。他没有任何胃口，也不想回休息室。他只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待着。哈利避着人群走，一直走到了空无一人的长廊附近。
连接两道悬崖的长廊静悄悄伫立着，老旧的木头桥被雪打湿，呈现出一种深深的褐色。他迈腿踏上嘎吱作响的木板。远处的湖光映出山顶的白雪，四周一片寂静，似乎一切都离他很远。
随着他走向长廊的另一端，他突然听到一阵细小谈话声。
“……没错……我一定会……”
是施都吉，乌姆里奇的走狗。他站在长廊的另一端，独自一人，背对着哈利。施都吉身体佝偻着，用他那标志性的、黏糊糊的嗓音自言自语。随着哈利走近，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。
“是的，是的……我一定会将那小子逮捕……”他悄声说，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。“一定要为乌姆里奇女士正名……没错……没错，这是我必须做的……接近波特，抓住他的把柄……”
有什么在哈利空洞的内心深处翻搅，带领他一步步继续向前。施都吉突然回过头来。他面色苍白，嘴唇毫无血色，两只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，像是在深冬感染了风寒。在看清来人的身份后，他的黑眼睛里浮起厌恶。“哈利·波特……”
哈利没有回答，只是空白地注视着他。施都吉佝偻着背，在寒风中裹紧了袍子，将手揣进口袋里。“你、你是不是觉得，调查员们走后，我就拿你一筹莫展？”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。“你是不是以为，就因为他们找不到证据，你就能逍遥法外？”
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哈利说。某种黑色的、沥青一般的东西自他心口汩汩涌出，像蛇一般紧紧缠着他。他听到施都吉大笑一声。
“我全都知道，我全都知道！”施都吉扭曲着脸。“你骗过了他们，可骗不过我！乌姆里奇女士早就知道了，她早就看透了你！她早就知道你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——”
哈利本可以不用忍受这谩骂，他本可以选择直接离开。但他的双腿自发地带着他向前，一步步接近大喊大叫的施都吉。哈利说不准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做，他只知道当他在离施都吉几尺之遥的地方停下时，那名为憎恨的黑色巨蛇已与他难舍难分。施都吉的嘴仍在开合，可哈利什么也听不见，他耳边只有狂风呼啸而过。一瞬间，哈利眼前突然浮现出乌姆里奇空洞无神的双目；他看到在昏暗的审判大厅中，自己抬起手臂，喊出那声命定的“除你武器”。眨眨眼，影像消失了，他重新站在桥上，施都吉瘦恹恹的身影出现在眼前。哈利忽然感到很困惑：到底为什么他会允许这样一个小丑在自己身边捣乱？
他从上至下打量占卜学教授。施都吉裹在一件破旧的长袍里，微微颤抖着，袍子已经褪成一种难以辨认的灰褐色。他灰白色头发乱蓬蓬的，显然很久没有理过发。他的胡子也同样杂乱，不整洁地垂在下巴上。此人身上没有任何一点值得哈利的青睐。
哈利垂下眼，透过长廊木板的空隙，他发现原本静谧的湖水在夕阳沉下后显得黝黑无比。此时大部分人都在食堂用餐，哈利想，凝视着桥下深渊，意识到将一切伪造成意外是多么容易。施都吉并没有说错，哈利早已踏出那一步，只是在用托词与借口将真实掩盖。既然如此，当有人已然看透他的谎言时，哈利为何要故作矜持，期待对方继续将他当作那个正直的格兰芬多呢？
想想吧，想想乌姆里奇消失后他有多轻松。学校许多人甚至都在为此欢呼。
哈利知道那个咒语。
他轻轻抖了抖手腕，魔杖十分顺畅地滑入手中。哈利缓缓举起它，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稳若磐石。
施都吉不知从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。他呆立在那里，用着疑惑的眼神盯着哈利，那么愚蠢，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一无所知。哈利想笑，感到一阵叫人生疼的快意涌上心头，他慢慢张开嘴。
“阿瓦——”
就在这时，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。“你在做什么，波特？”
哈利猛地回过头，发现斯内普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。他那一身黑色长袍在雪中十分醒目，像是一尊黑曜石雕像。哈利空白地凝望着魔药学教授。
“我真是低估你了，没想到你竟然试图对职人员下咒。”斯内普说，薄薄的嘴唇扭曲出一抹阴险的笑，仿佛在期待哈利手足无措的模样。可瞥到哈利冷若冰霜的面容后，斯内普的笑意缓缓消散。他皱起眉头，仔细打量着哈利。
“你到底在做什么？回答我，波特！”
时间仅仅过去了几秒，却像是好几个小时。最终，哈利移开了视线。“您误会了，先生。”他冷漠地说，将魔杖收了起来。
“撒谎。”斯内普眯着眼，用一种老谋深算的目光注视着他。另一边，施都吉依旧呆站着，浑然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头走了一遭。
“格兰芬多扣二十分，因为涉嫌攻击教职人员。”
斯内普缓缓走近，而哈利拒绝与他对视。
“我前几天从弗里那儿得知，你今晚又没法来我的办公室。”斯内普恶狠狠地说道。“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，波特，这是给的你的最后一次警告，如果你下周五晚上不出现在我的办公室的话，那我只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。”斯内普咧了咧嘴，露出一口黄牙。“你不会想知道它们是什么的。”
“当然。”哈利面无表情道。他的血很冷，但不至于无法忍受；他的心跳得十分缓慢，像是冬季蛰伏的蛇。哈利感到几分不可思议，斯内普就站在他面前，而他却一点也不害怕。他缓缓露出一个微笑。
“教授，如果您不介意的话，我要回寝室了。”
他说，微微点了点头，将魔药教授与他那毒刺般的视线留在了身后。
發佈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