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介:最终战役,哈利没有将复活石丢在禁林里,而是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中。
A/N:一直很喜欢超现实风格,试着写了这篇实验性作品,祝阅读愉快~
“你暴露了你的软弱。
但这不是你的错。
所有人都会恐惧死亡。”
*
哈利自梦中惊醒,冷汗涔涔,伤疤像烧着了般疼痛。
四周十分安宁。仍然是夜晚,稀疏的星光从天窗照下来,在地毯上映成一抹灰蒙蒙的光斑。格兰芬多寝室一片昏暗,帷幔从天花板垂到床脚,盖住了地上杂乱的食物、衣服、书本和游戏道具。所有人都在熟睡,偶尔响起几声轻柔的呼噜声。战争一个月前正式结束,没有比和平更好的安眠药。
但哈利睡不着。他的背上爬满了汗水,伤疤火烧火燎地在疼。他坐起身,想要去盥洗室,他知道那里有些止疼药。
空气很冷,哈利在双脚踩在刺骨的地面时忍不住颤抖。他小心地绕过其他四柱床、和一打空空的黄油啤酒瓶。罗恩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,别的同学也都差不多。角落里,一个黑影无声地滑动,跟在哈利的身后。
哈利走进了盥洗室。灯光下,他面色惨白,伤疤鲜红得几欲滴血,双眼下挂着黑眼圈。哈利从柜子里拿出止疼药,涂抹在额头上。冰凉的凝胶缓解了灼烧感,可无法消除那藏于深处的隐隐作痛。
这是这场战役的结果,是伏地魔尚未死亡的证据。哈利仍记得,禁林里稠密的、带着松针树气味的雾,把渗进树顶的阳光变成了一股灰色的柔光。在那之下,是他挚爱的亲人的面庞,他在这世上最渴望的东西。他们乳白透明的脸上带着笑容,一如他在意若思镜中看到的。复活石的棱角划过他手指,那奇妙的触感,那哀恸、爱与思念,仿佛它不是一颗石头,而是他所爱之人的手。哈利垂下了眼睛。
当复活石在他口袋里沉坠时,他感到前所未有地安心。
镜子里,黑影笑了。哈利啪地关上了柜子门,没有去理会它。
*
哈利在乱打乱砸。
在无数个愤怒的质问与疯狂的搜寻后,哈利终于意识到,根本没有什么遗漏的魂器等着被摧毁。他失败了,就是这么简单。他在被烧毁的有求必应室中心,感到胸口有一块沉重的大石头,不上不下,难以倾吐,只得作为一道道咒语被发泄出来,仿佛这所屋子需要被更多地破坏一样。新增的裂痕;烧得漆黑的地板;破损的房梁掉下来,化成齑粉。所有一切都看不出原型。不论是他们使用了多年的D.A.据点,还是历代学生们藏东西的最佳场所。没有什么是他能做的。没有什么是他可以修复的。
有东西在角落里窃笑。
“给我闭嘴!”哈利怒吼。他朝那个角落发射了一个咒语。红光高速闪过,穿透了黑影,击中后方的石墙。它仍旧站立着,安然无恙,斯莱特林长袍在脚边垂荡。英俊的脸庞上,笑容加深了。
哈利看着脚下的灰烬,那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。旧的记忆在他眼后重现:镜子,蛇怪,墓地,禁林。面对伏地魔时,他总是一个人。可这一回,这里没有凤凰、没有鬼魂、也没有傲罗和邓布利多。这间屋子没有窗子,没有光,却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,如焦油般粘稠。它无法被蜡烛与火炬驱散,已经太晚了。
*
当哈利向麦格请求进入校长办公室时,年长的女巫没有多问。和平磨钝了她的谨慎,使她没有注意到哈利前发下红肿的伤疤。
外面天色已暗,校长办公室里亮起橙红色的灯光,炉火的暖意透过书柜的玻璃与墙面上的银镜反射到房间的各个角落,仿佛凤凰福克斯仍然在这里。哈利却感到冷,黑影在他身侧散发出朦胧的寒意,将他隔绝于一切之外。
“是藏在金色飞贼里的那个东西,是不是?”哈利轻声问。历届校长的肖像都困惑又好奇。菲尼亚斯·奈杰勒斯趴在画框边,朝前倾着身体,好听清他们的对话。几名校长察觉到了气氛不对,紧张地对视了一眼。
阿不思·邓布利多的画像没有说话。哈利不知道他是怎样的表情,他无法抬头去看。他很冷。
“它把他带了回来,我失败了。”哈利听到自己说。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那画像说。
“我得解决它。”哈利说,仍然凝视着画像的一角。角落里的几幅画逐渐醒来,向离他们更近的肖像询问消息。
画像叹了口气。“我很抱歉这一切以如此结果收尾。”
“我得解决它。”哈利重复道。“我该用你的方法再试一次。”像是下定决心般,他终于抬起头。“如果我再试一次呢?如果这次我死了呢?”
画像的脸上没有他想象中的谴责。那里有悲伤,但哈利无法感受。太冷了。
“你已面对过死亡,我不会——也不能——要求你再做一次。”
“你是说,那的确有用。”
“我亲爱的孩子。”画像透过半月形的镜片看他。“死亡不该是你唯一的选择。”
那并不重要。不再重要了。哈利想。归根结底,他没能杀死伏地魔,而魔法世界无法承受他的失败。
画像终究只是画像。真正的邓布利多早已死在群星黯淡的那一晚。凤凰将一曲哀歌留在身后,就此飞向天空。所以哈利也转身离开,不再去看它。
*
哈利发现自己站立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,昏暗无光,地面铺着黑白瓷砖,有些已经缺了口,露出底下的水泥。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地方,但奇异地,哈利对这栋建筑非常熟悉,好像花了非常长的时间待在这儿似的。有什么指引着他,又或是一种既视感,仿佛他已经无数次这样做了一样,变成身体的自然反应。他转动目光,在他身后,右边,靠墙的位置,从楼梯口往前数的第四块砖面上。对的,就是那里。哈利找到了一大片红色的污渍。深红色,宛如铁锈。从他的角度看去,它像是一列由丝线组成的火车,又或者是一条游动的鳐鱼。
可它不该在那,哈利想到,科尔女士早在当天就将它清理干净了。在他吊死比利·斯塔布斯的兔子的那一天。
这不是他的记忆。
霎时间,那片血迹朝他蔓延过来,如藤蔓一般扭曲着、伸展着,试图抓住他的身体。它们与黑影融为一体,如一潭浑黑的潮水。哈利向后奔跑,努力想逃开阴影的魔爪。孤儿院的构造并不复杂,他绕过走廊,前行至一楼,他知道有个安全的地方。那是他唯一的避风港,唯一能藏起来的地方。他推开门,里面却不是空无一人。一个年幼的黑发男孩坐在他的床上,穿着他唯一一件得体的衣服,对他勾着嘴角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哈利自梦中惊醒。
*
宽敞的礼堂响着嗡嗡的喧闹声。哈利咀嚼着食物。伤疤仍然在痛。
霍格沃茨重新开学,更多的学生加入了他们。又一年,又一个开始。城堡重建后,再也找不到半点战争存在过的影子。长桌再次被填满,与以往几乎没有差别。教员们低头讨论,专心致志但并不严肃。鬼魂在礼堂里飘来飘去,从墙壁的一头钻到另一头,以新生们的尖叫取乐。人们不再谈论逝者和遭遇,他们向前走着,唯独哈利被落在了后面。
你还好吗?赫敏问。你的脸很苍白。
我很好。哈利撒谎,眼睛移到另一处。黑影跟随着他的视线。它是不是比昨天更凝实了一点?哈利无从得知。黑影总是伴随着他在霍格沃茨里行走,它的每一步都留下油页岩般漆黑的痕迹,不知是它的脚印还是它的一部分。滴答,滴答。它们在黑暗中涌动着、耐心蛰伏,静待将毒牙埋进猎物脖颈的那一刻。在哈利没有留意的时间里,浑黑如墨的痕迹变得越来越多了,宛若沼泽的瘴气,只为捕捉哈利一个人。
走吧,就快要上课了。他说着,小心避开地上黑影的痕迹。
*
四周是明亮的。哈利睁开眼睛。他站在城堡的塔楼顶上,夏日的季风自耳边呼啸而过,吹拂着他的睡衣和头发。夜空挂着一轮满月,将光华洒向大地、洒向哈利的肩头。从这里看去,大半个校园都收进眼底。在他左侧,是斯普劳特教授的温室。西边,悬在空中的长廊依然伫立。更远处是禁林,最外层的松树在风中摇摆着枝叶,发出沙沙的响声。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,每一处都留下了记忆。
他将与这一切告别。哈利从塔顶垂直向下看,那片本该淹没在影子里的草地,正一寸一寸被月光照亮,好似光终于驱散了黑暗。没有黑影的嘲弄,只有公正的、温和的死亡。
他展开双臂,纵身跃下——
哈利自梦中惊醒。
*
咚、咚、咚。是达力在下楼。
哈利回到了碗橱。这狭窄的空间不知为何能容纳他十七岁的身体。一声巨响敲在碗橱门上。快去做早饭。佩妮高声叫着。
他钻出碗橱狭小的门,在佩妮面前卑躬屈膝。他早就习惯了,这是他的日复一日,一直如此。炉子比他还要稍微高一点。他需要煎鸡蛋、培根,也许再切上一点点蔬菜,取决于达利的心情。佩妮在唱歌,为达利整理领巾;弗农在翻阅着厚厚的预言家日报。头版:邓布利多在今日死去;老人自高塔坠下,如一块破布娃娃。德思礼一家坐在桌前,脸上挂着欢笑,多么美好的一家人。
橙蓝色的火焰在他眼镜前燃烧。沉重的锅铲和铸铁锅。热。噼啪。绿光。疼痛。炙热的油脂溅在他稚嫩的皮肤上,瞬间起了水泡,膨胀起来,像是比利·斯塔布斯的水痘一般红肿恶心。他不受控制地尖叫,很快被弗农洪钟般的怒吼盖了过去。手杖举了起来。一下。水泡破了。又是一下。
你就让它这样发生?黑影笑着说,托腮凝视着他。真是个悲哀的可怜虫。
血水四溅。手杖消失了。空气中弥漫着熏肉的香味和烧焦的肉味。弗农的脸像奶酪一样融化,变成科尔夫人煮的毫无滋味的奶油汤。他坐在桌前,汤里是他的倒影,年幼却残忍。他吹了口气,涟漪打碎了他,如风浪击碎在礁岩之上。不详的山洞。孩子在哭泣,泪水滴落。他很痛快。但这不是他的记忆。咸涩的海风吹在脸上,好似黑色的湖水中涌起骨白色的死尸手指。他强迫那位老人饮下毒药,他本该自己喝下去。老人在哭泣,泪水滴落。他很痛快。但这不是他的记忆。
*
梦境,还是梦境。苦涩、浑黑的潮水将他越卷越深。他醒不过来。他在坠落。
霍格沃兹笼罩在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黑影之下。
*
还是早晨的礼堂。嘈杂的人声已经是一道忍无可忍的噪音。哈利头疼欲裂,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。
你还好吗?艾弗里问。你的脸很苍白。
我很好。哈利撒谎,眼睛移到另一处。斯莱特林的长桌要比其他学院更安静些。或许是因为他在场。
早晨的礼堂一成不变,然而今天却有一些不同。教员席的气氛压抑,迪佩特校长用着手帕擦去脸上的汗。邓布利多不在他的座位上。
是不是出事了?莱斯特兰奇兴致勃勃,他对这方面总是特别敏锐。
也许吧。哈利说。很快全学校就会得知桃金娘的死讯。他不在乎。他的伤疤在痛,被弗农打过的地方在痛,不再完整的灵魂在痛。
*
哈利挣扎着在一片酸腐味中醒来。蓝色的花瓣遮盖他的脸。盛夏。十三年蝉发出绝叫,还有更多的蝉将在十七年后爬出。哈利平躺在女贞路4号的花坛里,绣球花的花粉骚弄着鼻子,让他很想打喷嚏。清澈湛蓝的天空,猫头鹰成群飞舞,又或是大批量的食死徒,他看不大清楚。黑色的影子笼罩他。
花园的洒水器哗哗作响,淋着玛姬姑妈粗壮的大腿。蚊蝇叮咬她。哈利不喜欢那种味道,让他想起石墙中学的厕所和孤儿院里变质的食品。水果味麦片早餐的广告短歌从房子里传了出来。他不满地站起来要求姨妈姨夫换另一个频道,只看到更多的蚊蝇。电视上是霍格沃茨最终战役,咒语与咒语像是礼花一般绽放,城堡炸毁,人们倒下。
硝烟的味道像个讨厌的客人一样突如其来。哈利捏着鼻子,从窗户翻进了房子,如同一个坏脾气的小孩那样狠狠砸烂遥控器。达力抱着肚子狂笑,霉蛀的颚骨裂开,巴希达蹒跚地爬了出来。老人佝偻着身子,浑身上下散发着腐臭味。哈利用蛇语嘶嘶对她说:留在戈德里克山谷,抓住那个男孩。
但这不是他的记忆。一切变得寒冷,碎玻璃般的雪扎进他的手臂。远方教堂传来圣诞节的钟声。他的伤疤炸裂了。
*
那一晚,哈利站在华丽的客厅中,脚下是老汤姆里德尔的尸体。他的过去,他的污点。不,他不能让别人知道。他该除去身体里那肮脏泥巴种的血液,保持波特家族的纯血统。他可以做到,他必须做到,他将是不朽的。
客厅里还燃着烛火,吊灯散发柔和的光。餐桌上摆放着烤得刚刚好的牛排。是女仆为他这个客人准备的。她的尸体还躺在厨房,也许他会将她喂给纳吉尼。但这不是他的记忆。
哈利跨过祖父母的尸体,是时候除去他的另一个污点了。莫芬·冈特的脑子被他搅得如同浆糊,再也无法承担任何一个理性的念头。蛇在低语。他离开了,将预言家日报留在桌上。头版:西里斯·布莱克坠入帷幕。他再也见不到他,再也无法握住他的手。女人尖声大笑。他失去了他的心。
*
旋转,旋转。他在坠落。黑影在凝视他,黑影是他。
妈妈,他又在装神弄鬼了!达力哭叫着。他把比利·斯塔布斯的兔子吊死了!
我的达达小宝贝,多可怜啊。科尔夫人说到。都怪你这不知好歹的堂弟。
绿光,女人的尖叫,有人在笑。塞德里克死了。
但这不是他的记忆。
*
霎时的明晰。
城堡非常安静。尘埃在空气中飘动。黑影无处不在,而他无处可去。哈利放下隐身衣,流体般的织物顺从地垂落。冬青木魔杖不舍地对主人唱歌。哈利轻轻抚摸它,将它对准自己。他必须要这么做。他已经做好了准备,让这丛意识余烬在光明中燃尽。他吟唱出咒语,首次爱上那绿色的光。
地板忽然空了,千钧之力将他扯入地底。哈利无法呼吸,宛如隆冬中冰湖里挂坠盒的链子试图将他绞死。他回过神来,发觉有什么在他的口袋里沉坠,将他拉扯入更深的深渊。伤疤在燃烧,几乎将他的脑袋撕裂开来。哈利奋力张嘴,却只能喊出死寂。他的皮肤像沸腾的水那样冒着泡,血与肉混在一起。他在坠落
*
碗橱可以放得下他的铁床吗?要不要窗户外装上铁栏杆?也许他该补充一个衣柜,或者到格里莫广场12号拿上一块牛肉三明治?韦斯莱一家披着金红色的格兰芬多旗帜,在霍格沃茨礼堂中大笑。学院杯,对,他们得到了学院杯。蜘蛛八只眼睛都可以卖很好的价钱。地毯中心被烧了一个大洞。冰冷的石墙上挂着死猫。浅蓝色的蛇蛋破损了一个小口。女孩翻过一张羊皮纸,羽毛笔浅浅留下痕迹。翻倒巷弯曲的街道逼仄又阴暗。他斜靠着陋居的墙壁,观赏贝拉特里克斯与韦斯莱夫人用魔杖决斗。圣诞礼物;金色飞贼从他口中孵化;接骨木魔杖上如骨节般的凸起。这三者是属于他的。他不该遗忘,因为后果如手术刀般锋利。墓地的绿色幽光穿透赫奇帕奇的后背,而虫尾巴的银手挣扎着从无用的肉体中脱出。滚烫的土地涌动着,他知道那底下藏着许许多多复制出来的金制品。
白色的泡沫缓缓上浮。来自巴西的大蛇在对他吐信子。谢谢。蛇说,紧紧缠绕达力肥胖的躯体,将他一口口吞下,显然仅仅提供比利·斯塔布斯尚不足以令她饱食。哈利轻抚着她,柔和地嘶嘶出声。黄澄澄的眼睛看着他,其深处有拉文克劳女孩的鬼魂在哭泣。水龙头渗出血珠。拉文克劳教授在蓝光下闭着眼睛。凤凰怜惜他,落下了两片羽毛。它们一模一样,丝毫不差。
密室冰冷的地面倒映爬行动物的骸骨,达力的脂肪覆盖了第二百七十三至第三百五十一根脊椎。它的眼眶很不健康地空洞。哈利担忧地抚上它的牙,仔细检查。
你还好吗?哈利问。你看起来很苍白。
我很好。它它它它说,空旷的眼眶壁看向另一处。哈利顺着它看了过去,发现西弗勒斯·斯内普的尸体正与他对视。男人嘴唇蠕动着,许多人的声音一同发了出来,像是礼堂里人们对话的嗡嗡声。乱糟糟的褐色头发。雀斑。闪烁着的蓝眼睛。光滑的金发。长脖子。粗糙的唇髭。最后一丝他自己。它们都毫无意义。因为他要在女贞路4号的二楼小卧室中放下他所买到的魔法书,公共休息室的人很快会知道,永生使他褪去了多少畸形。弗农姨父的血并不是黑色的,佩妮姨妈将吃下五十只哈巴狗。小汉格顿的房屋与戈德里克山谷一同在他头顶盘旋。壁炉里的余炭如呼吸着一般散发着红光。他在看他。
*
什么东西破碎了,像是倾倒的水银一般迅速沉入深海,再也捞不起来。
*
黑白瓷砖和科尔夫人在门厅显得非常焦虑,书架上的魔法书和坏掉的玻璃杯一起发出微弱的响声。几秒钟后,灰色的毛毯上开始出现焦虑的气氛。弗农姨父和科尔夫人募捐了一盘大难不死的男孩。兔子和邓布利多披着稀奇古怪的束腰袍子,吊起来又掉下去。餐桌上浓稠的奶油汤里是锈蚀的血与波特夫妇。飞行,他喜欢扫帚但也喜欢自己独立飞行。
哭声被阿尔巴尼亚的透明鬼魂吃下。让他停下来,看看最爱的那些日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,音符抽搐着在礁岩上溺死。比利·斯塔布斯的头颅像小甜圆面包那样发着光,蛇形生物穿行于眼与眼与眼与眼之中。窗子问夏天什么时候去探险,但是楼梯平台后面有一大群魔法书散发黄澄澄的目光。光与尘透在阳光之下因为树干失去光泽了。一块布满尘土的镜子里面有灰色和四柱床,不仅仅是人与眼睛还有水晶宝石。蛇怪在空中游动。去窒息一条白色的帷幕,或者将圆框眼镜与口琴放在一起,水痘像烟花一样溃散,但是滴水怪兽石像已经挤满了苔藓。他的心脏晒得苍白。
碾碎一只金色飞贼,让它看一看壁炉与碗橱的照片。寒酸的怪物啃咬整洁的蛇语符号。拐进那道甜甜的目光。德思礼的思想只会给他一对唱着歌的叶子尸体。毛毯开始自我缠绕,在房间里缓慢游走,除非有多余的手指可以被用来制作熏肉。脓疮。尖叫撕扯像是树枝在生长,红色的百合花可以软化成流体滴落。盐晶磨碎他的眼睛,呻吟穿过华丽的客厅中央与被烧毁的地毯。
躲避着死亡,他蜷缩着,可以透过泪水去看这个世界,像是在水族馆里他变成了鱼。金色的海豚在脑浆和幸运里面跳跃。空气和纸箱静静地躺着。为什么是在这里?家具里爬行着各种各样的猫头鹰。夜晚挤满了星星。月光,明亮的月光在他的肩头仿佛夏天里的杜松子酒。火车站已经死了。跑吧,跑吧。孩子们坐在孤儿院的旧衣柜里,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,在尖叫中燃烧。成群的思绪似候鸟扇动翅膀。绿色的光。他必须要爱那绿色的光。
*
哈利睁开眼,面前是莉莉乳白透明的脸。她在微笑。她身边,詹姆斯、西里斯和卢平也在微笑。他所有的家人。他真正所爱之人。
松针沙沙作响。是禁林的气味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真的非常想念你们……”他哭泣着。“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让你们离开。”
鬼魂们对他微笑。但这不是他的记忆。
*
“哈利,你还好么?”
男孩瘦了许多。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劳累。也许是战争之后有求于他的人太多了吧。金妮想。他们没有过问,不想去打扰他仅剩的安宁。
男孩花了许多时间待在有求必应室。已经烧毁了的有求必应室。那里本该什么都没有。但金妮却看到了一张完整的咖啡桌。
“有求必应室终于开始修复自己了?”
男孩坐在椅子上,闻言,如梦初醒般转头看向她。他笑了,看上去总算不那么虚弱了。“嗨,金妮。”
“这儿有客人吗?”她问,指着另一张椅子与桌上两个茶杯。
男孩盯着桌子和对面的椅子,似乎在思考,接着摇摇头。“不。”他说,站起身。“我是在测试这屋子的反应,看样子它的确在慢慢复原。”
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金妮四处看了看。“真不敢相信,几个月前这里曾是我们觉得最安全的地方。”她怀念地说。
“你上这儿来做什么?”男孩一边说,一边朝门口走去。
金妮跟上他的步伐。“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,赫敏有些担心你。”她说,男孩替她拉开门,她笑着道了谢走出去。“你感觉怎么样?”
“我很好。”男孩说,微微一笑。“只是有些累了,你知道,七年级还有考试呢。”
金妮松了口气。“你可千万别勉强自己,好么?”
“那当然。”
他们闲聊着离开了,将椅子、茶杯、咖啡桌留在身后。有求必应室的门无声地融入了墙壁,正如银色的牡鹿消散在空中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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