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orkes Paths

Forked Paths

又是万圣节。城镇里拥挤着来来往往的人群，街灯与窗店橱窗纷纷被点亮，将夜晚照得灯火通明。不少孩子打扮成奇装异服，牵着父母的手在街道上游荡。就连无家可归者，也得到了比平时更多的施舍。这个曾被诅咒的夜晚再度充满欢乐，正如夜空中零星几朵乌云无法遮蔽漫天星光。

一百英里之外，马特·汉姆斯特蹲坐在草丛里，浑身泥泞，与节日气氛无缘。冷汗混合着雨水自他下巴滴落，融入进脚下的泥土中。常春藤的叶片挠搔着马特的鼻子，他很想伸手抓痒，却生怕惊扰了墓地中心的黑袍人。

作为去年一名刚刚加入奥罗司的新人，马特的实绩丝毫不逊于老手。单就他在几个月前那场针对吸血鬼的围剿战中的表现，足以让马特从同代中脱颖而出、在今年年底顺利升迁。他够胆大，够机灵；尽管成绩并非是衡量奥罗的唯一标准，他也的确在Newts上拿了超过五个O。马特拥有一种奥罗特有的镇定自若，令他能快速适应战场上的死斗，即使两年前他只是一名刚毕业的新兵蛋子。

然而今天却不同。不再是黑暗生物，而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食死徒。一群能在奥罗们手下死里逃生数次的精锐。直到上个月，他们才得到这群人的确切所在地。为了取得更多信息，避免打草惊蛇，他们让食死徒们逍遥法外了一段时间——直到今夜，他们的进攻之夜。奥罗司司长为此计划良久，绝不允许失败。

马特吞咽了一下，情不自禁朝五尺外的一株松树瞥去。乍看过去，那里什么都没有。但从马特的角度，他能看到深红色奥罗制服的一角。阴影中的身影不动如磐石，唯有偶尔的镜片闪光证明那人的存在。

在他们藏身的树林不远处是一片阴森的墓地。一块高耸的大理石墓碑矗立在墓地中心，被大约十几个戴着银制面具的黑袍人团团围住。他们中的一个矮个子一边在地上绘着魔法阵，一边冲其他人发号施令。一名食死徒挥动魔杖，坟墓裂开了些许，其他几人弯下腰，小心翼翼地将一具白骨从坟墓里挖了出来，把它放在魔法阵中心。

一个病态扭曲的黑魔法仪式。马特嫌恶地想，皱眉看着黑袍人挨个割开手臂，将自己的鲜血灌进一只金属大碗里。

有人轻轻拍了拍马特的肩膀，不比一滴雨珠落在树叶的声响更大。他转过头。是多丽丝·戈登。女奥罗比他稍稍年长，却有更丰富的经历。她借着雨声悄无声息地穿过树丛，在马特身旁蹲下，掀起兜帽，露出一张坚定不移的脸，榛子色的眼睛闪烁着决意。

“反幻影显形咒已经就绪，随时可以生效。”多丽丝耳语道。“一旦卡罗兄妹到达，立即开始作战。”

马特点头，目视多丽丝朝司长的方向移动。另一边，黑袍人全神贯注于魔法仪式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被埋伏。矮个子接过那只盛满所有人鲜血的大碗，赞许地颔首，示意食死徒们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，自己则嘟囔着咒语，将血一点点洒在白骨之上。很快，一阵森冷的蓝光自魔法阵中心亮起，在食死徒的银制面具上反射出幽光。深夜密林的包围下，这一切显得格外可怖。

马特抓紧了手中的魔杖。时机未到，卡罗兄妹还未现身，他得控制住自己。马特眼睁睁看着魔法阵闪起诡异的火花。站在矮个子身边的几个食死徒激动了起来。他们开始大声吟唱咒语，效果立竿见影，那光变得越来越亮，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便亮如白昼。

就在这时！两道幻影显形特有的爆炸声响起。如同发令枪被扣响，马特与其余人瞬间从藏身处冲了出来，但一个深红色的身影比他们更快。“阿瓦达索命。”那个充满决断力的声音说。死神的绿焰一闪而过，圆圈最外围的一名食死徒应声倒地。他身边的同伴呆然望着地上的尸体，还没反应过来，就被一记重拳击中。在他失去意识软倒之际，红衣奥罗揪起他的衣领，将其作为盾牌挡住来自前方的一道咒语。

“是波特！奥罗来了！”一个食死徒放声尖叫，又发射了一个咒语。“跑！快跑啊！”

“晚了。”红衣奥罗轻而易举地拨开诅咒，将手里的人形盾牌丢向一个朝他扑来的食死徒，后者被砸了个正着。“多丽丝！奥利弗！”他高声命令道。

两名奥罗迅速出击，朝惊魂未定的卡罗兄妹冲去。阿莱克托一边护着怀里的什么，一边朝远处逃去。阿米库斯毫不犹豫地掩护妹妹，从袖子里抽出魔杖迎战。

食死徒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，幻影显形不成后唯有背水一战。局势一触即发。一时间念咒声与爆炸声不绝于耳，森林被魔法阵与无数咒语的光芒照得透亮。

数分钟的纠缠后，马特终于解决了一名年轻的食死徒。他还没喘过气，就赶忙躲过斜对面刺来的一刀。自伏地魔死后，残余的食死徒们为了生存，早已不再拘泥于只用咒语战斗。这意味着奥罗们也必须学会格斗术。马特见招拆招，趁着持刀食死徒躲避缴械咒的当口，近身抓住对方手腕进行缴械，没想到食死徒直接借力倒下，另一只手撑地朝他踢去。

刹那间马特已经做好了被踢中的准备，突然间一股温热的液体——而不是预料中的疼痛——泼在了他脸上。那只踢向他的脚横空断成了两截，贴着他的头顶飞了出去。马特眨了眨眼，食死徒的惨叫与血腥味一同传到脑中。一声砰咚，那只断脚在他身后的草地着了陆。

“当心点儿。”一道低喝，接着是骨头断裂的声音，在地上痛呼的食死徒瞬间没了声响。马特点了点头，伸手抹去脸上的血迹，与奥罗司长一起加入战局。

墓地中心，七八名黑袍人正拼死奋战，不让任何人靠近魔法阵。为首的矮个子脚边已经倒下了三名奥罗。她的面具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到一旁，露出被雨水打湿的苍白面孔。见到马特他们，她的邪恶笑声戛然而止，面容被恐惧与憎恨所扭曲。她一边朝红衣者发射咒语，一边身后的方向大吼：“阿莱克托！快一点！”

马特低头躲过一道射偏的不可饶恕咒。四名食死徒在矮个子的命令下直冲奥罗司长而去，对他毫无兴趣。马特踌躇了一秒，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留下帮忙，司长已经进入了战斗。他猛地朝前一甩斗篷，衣服上的泥点飞了出去，致盲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食死徒。“去阻止卡罗，汉姆斯特。”他命令道，趁两名食死徒挣扎视物之际，朝第三个食死徒丢去一个咒语，后者赶紧躲开，却让咒语射中了身后的同伴。“快去！”

马特朝魔法阵的方向狂奔而去。矮个子立即掉转过头朝他发射诅咒，同时不忘冲其他食死徒尖叫：“杀了他！杀了波特！”马特左躲右闪，想要在密集的咒语中找机会攻击阿莱克托·卡罗。但显然矮个子不会给他这个机会。不到一会儿，马特便身负数道伤痕。

魔法阵中心，兄妹中的年幼者正一点儿点儿把金属碗中的血液倾倒完毕，嘴里仍吟诵着咒语，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水晶球。马特只觉得它很眼熟，总觉得在魔法部的什么地方见到过。它不断变换着颜色，一些银色的、似水又似雾的东西在里面漂浮着，卡罗深情又敬畏地盯着它们。

“阿莱克托！”矮个子大声催促，这一次声音里染上了恐惧。就在几秒钟前，她最后一名属下也倒在了奥罗司长的魔杖之下。矮个子惊惧地瞪大双眼。“阿瓦达——”她话音未落，红衣奥罗像挥剑一样挥舞魔杖，霎时间，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切开了矮个子的脖子。她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人，嘴唇一张一合，喉咙里响着咯咯声，缓缓倒在地上。

马特终于得空，却发现自己晚了一步。魔法阵的光明忽然变得十分耀眼，接着他便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掀翻在地。所有站在魔法阵周围的人都被巨大的声浪抛向草地。整个大地都在震动。魔法阵中央发出银绿色的光芒，亮得叫人睁不开眼。无论食死徒们想做什么，他们都或多或少成功了。

几分钟后，地震总算停下了，强光也彻底消失不见。整个墓地重新恢复了宁静，只有风声在吹动树叶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马特睁开眼睛，艰难地适应突然变暗的环境。他缓缓把自己从地上捡起来，感到脑子还在嗡嗡作响看一眼周围，庆幸于只有奥罗们还站立着，所有食死徒或死亡或重伤，处于阵法中心的卡罗更是彻底被炸成了碎片。马特舒了口气，慢慢走向魔法阵所在地，探查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多丽丝与奥罗司长已经先他一步站在那儿了。他们一言不发，像是正在思量。奥罗司长浑身上下都浸透在一片深红色之中，不知那究竟是制服本来的颜色、还是被敌人的鲜血所染红。他的兜帽被取了下来，平时乱糟糟的黑发在雨水的影响下略显服帖，一双绿眼睛冷冰冰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。

马特疑惑地走上前去，等看清地上的东西时，他只得到更进一步的困惑。因为原本魔法阵所在的位置，并没有什么危险的黑魔法生物，只有一名昏迷不醒的、大约十一岁的男孩。

良久，哈利·波特终于发出一声冷哼。“有意思。”